[ 作者: 发布时间:2024-11-18 15:34 来源:昆明市政协 ]
(本文原题为《拓过爨碑裱过圣旨,昆明百年老店拓裱碑帖“金字招牌”》,原载《春城晚报》2018年3月9日,作者连惠玲。收入本书时,文字略有删改。)
昆明华山西路南段,车水马龙。路边一溜的烟酒杂货店,枝叶繁茂的行道树将门头几乎遮掩了起来,百年装裱店文古堂便夹杂在其中。覃永林俯在红艳光亮的裱台上,正要为一幅字画裱画心,身后椅子上摞了厚厚一堆待裱字画,背后的层板贴着新近裱起来待晾干定型的各式字画,其中一幅略有残缺泛黄的绢书,是明清时一状元所写,委托人十分在意,半开玩笑地让他“用命来裱”。
发展历程
文古堂肇始于1872年,彼时店铺在川,以做“黑货”起家。后避战乱,创建人彭祖德挑着8套碑刻木板到了云南宣威。
拓印碑帖是彭家最拿手的活计,这8套碑刻木板也很讲究,上面刻有柳公权、王羲之等书法大家的真迹。清光绪年间,在同乡会引荐下,彭祖德重建文古堂于卖线街(今华山西路)南段西廊,以拓裱碑帖为业。
后因战乱,老百姓寄希望于神佛保佑,因此“红货”吃香,文古堂便顺势做起了红货。“我们家原先最早是做黑货的,后来才做红货和白货。”覃永林说,所谓“黑货”就是碑帖,多以烟墨拓印,而“红货”是圣贤寿幛喜联之类,“白货”则为字画装裱。
“那时候,很多老百姓走几个小时的路,到店里面来请圣贤像。”覃永林说,所谓圣贤像多为菩萨之类,不能以钱交易,只是拿土特产以物易物。
文古堂店面(刘建明摄)
尽管不是自己所喜之事,但本着养家糊口和不砸招牌的原则,文古堂一律都接了下来,加之彭祖德精于拓碑,手艺独到,能将许多名家碑帖的神韵保存在字帖中,很快就在昆明站稳了脚跟。
文古堂第二代传人为彭寿祺。他出生于1886年,一生坎坷,晚年失去独子。原本秉承传男不传女家训的彭寿祺,在其独子过世后,便将裱拓技艺传给了大女儿彭颐华,后来彭颐华又传给了妹妹彭颐泉。
随着文古堂第三代传人之一的彭颐泉离世,同样是第三代传人的彭颐华已88岁了,因年迈无力裱拓,百年老店的担子便落在了第四代传人彭颐泉之子覃永林的肩上。1989年,彭颐泉之子覃永林在华山西路212号重开文古堂。
三十多年过去了,覃永林装裱了上万幅书画,也有幸裱过徐悲鸿、齐白石、郑板桥、唐寅、沈周、吴昌硕等名家的作品,最大的感受是变得“眼高手低”,“尤其是鉴赏书画,我自己水平不怎么样,但是看别人作品非常挑剔”。
一些顾客送来的作品他“瞧不上”,认为没有装裱收藏之必要,也曾在顾客买了假字画后直言相告,却惹对方生气。“仿造名家的假字画太多了,我裱了几十上百幅圣旨,但是真的就只有两三个。圣旨是很讲究的,无论是材质还是规格、字体,有的圣旨造假造得根本是看不成。”
但是,覃永林记住了老一辈的话:无论客人拿来的是什么样的字画,他们都要尽心尽力装裱。“不敢马虎,不能做不好,你是老字号,你一个做砸了,人家就能满世界地说,你还不能反驳。”毕竟文古堂的招牌是一百多年来祖辈奋斗而来的,他最担心这块牌子在自己手中砸了。
品牌技艺
对于如何保住这块牌子,覃永林恪守以不变应万变的理念。“有的传统的东西,变了就不好了,只能不变。”譬如,他案上那盆糨糊的制作便是永久不变。用精面粉发酵1个月,其间需要按照季节、温度换水,发酵后祛除面筋再将面煮熟,煮过再蒸,此时出来的糨糊是火糨糊,不能直接用,必须放置几天,用水养着再发酵。“过了不行,黏性太强裱的画就脆了。不到火候也不行,只有最合适的糨糊裱出的画才会绵润。”覃永林说,在机器时代,老一辈们在装裱界的传承并未过时,且依然有着极大的优势。
“故宫博物院也收藏了我们家祖上拓的碑帖,凡是带有‘文古堂’印记的碑帖,市价都要高一些,因为文古堂的技艺为艺术品加了不少分。”覃永林说。
名号故事
刚进文古堂,会略有遗憾,和一般装裱店区别不大,还显得有些凌乱,古色古香味不那么明显。但如果抬头,便会发现这家店大有名堂。天花板上垂吊着的3块匾额依次是:黑底金字上书“文古堂”,双钩笔法带着些古朴流畅;金底黑字“延釐笃庆”,这是旧时的祝颂语,字写得大气厚重;继而是一块写着“座有微香满室清”的匾额,清隽灵动。
这3块匾额的作者分别是现代云南文化大家、发现“滇王之印”的孙太初;光绪九年(1883)进士、昆明近代著名学者陈荣昌;最后一块牌匾的作者是清朝吏部尚书、昆明人赵光。
除最后一块匾额是文古堂收藏外,前两幅均是挥毫者所赠。
历来学书法的人,都要找到一本好的字帖作为学习范本,然而在字帖尚未盛行的年代,书法爱好者学习书法则需要通过装裱师所制碑帖来完成学习。
寻碑、拓碑是装裱师的天职,为了得到好的碑刻,他们往往要风餐露宿辗转多地,用墨将字体“捶拓”下来,制成小册子传至民间,方有所得。
继承父业的彭寿祺也是如此。“我外公最喜这些,当时囤了4箱碑帖书画,最后全烧了。”
但到云南后,他就被“南碑瑰宝”的《爨龙颜碑》和《爨宝子碑》所迷,过去交通并不发达,但这并不影响彭寿祺对二爨碑的喜爱,几乎每隔两三年定要赶往曲靖拓二爨碑。
对于二爨碑的造诣,彭寿祺达到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。
孙太初在《文古堂与二爨碑》中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:他在地摊上买获一本所谓未刻阮元题跋的爨龙颜碑,根据《校碑随笔》一一对照,以为得了真迹,于是捧去给彭寿祺看。结果彭寿祺随手一翻,冷淡地对他说:“这是新拓做旧的本子,要来何用。”
孙太初自然不信,于是彭寿祺取出七八张此碑拓片,与其手中完全一样,都是宣纸亮墨拓本,有关考校处与《校碑随笔》一一相符。原来这是彭寿祺在抗日战争前亲手做的,专门卖给那些有钱而又不懂的阔人,可以多赚一些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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